微型讲坛ldquo卢rdquo

“卢（盧）”字产生很早，甲骨文里就有一款作（《殷契佚存》），字从皿（），《说文》：“皿，饭食之用器也。”说明“卢”字与饭器有关，“卢”在《说文》中的解释正是：“卢，饭器也。”可见，“卢”字本是饭器。然而，有趣的是，古今许多与“卢”有关联的词都具有黑色的意思。

古代一种黑色猎犬称“卢”。晋张华《博物志》：“韩国有黑犬，名卢。”《诗经·齐风·卢令》：“卢令令，其人美且仁。”诗句由猎犬想到猎人，是说那黑色猎犬颈环响铃铃，那猎人美好又仁慈。《尚书·文侯之命》写周平王勉励晋文侯回去整治好自己的军队，安定好自己的领地，并赐给他美酒、好马等等，其中有“卢弓一，卢矢百”。唐孔颖达《尚书正义》：“卢，黑也。”就是赐他黑色弓一张，黑色的箭一百支。此外，古代还有一称作湛卢的名剑，相传为春秋时善于铸剑的越国欧冶子所造，锋利无比，通体黑色。湛卢之名，取其湛然而黑也。历代咏湛卢宝剑的诗文不绝于耳。宋代文天祥《送刘其发入蜀》：“萧萧骕骦鸣，熠熠湛卢光。”清代龚自珍《己亥杂诗》：“迢迢望气中原夜，又有湛卢剑倚门。”

还有鸬鹚，就是鱼鹰，羽毛全黑，也被叫作水老鸦。唐代杜甫《戏作俳谐遣闷》：“家家养乌鬼，顿顿食黄鱼。”一说其中的“乌鬼”指的便是鸬鹚。当年，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私奔，文君“当垆卖酒”，相如和佣人酒保一起清洗酒器。“当垆”的“垆”指的是酒店里放酒瓮的土台子。而“垆”还有一义，表示黑色的土壤，如“垆埴”为黑色黏土。还有“”字，表示瞳仁。《文选·扬雄〈甘泉赋〉》：“玉女亡所眺其清兮，宓妃曾不得施其蛾眉。”李善注引服虔曰：“，目童子也。”

“卢”字为何有黑义？年，考古工作者在山东章丘龙山镇城子崖发掘出了一批年前的黑色陶器，有豆、盘、盆、杯等形制。龙山黑陶制作精美，陶质细腻，表里透黑，有光泽。如龙山蛋壳黑陶杯，因其器壁薄如蛋壳而得名。龙山镇文化遗址黑陶文化，为新石器晚期文化遗址龙山文化的代表，是中华民族文化的瑰宝。笔者以为“卢”就是这种黑陶饭器盘、盆之类的总称，“卢”这种饭器独具特色的地方，就是通体黑色。清人王夫之《说文广义》对饭器卢的说解也正是：“烧土为之，皆黑色。”

龙山蛋壳黑陶杯

卢在甲骨文中还有一款作（《甲骨文合集》），郭沫若《新郑古器之一二考核》：“卢，余谓此乃古人燃炭之鑪也。鑪字其后起者也（今人作炉，又其后起）。”“燃炭之鑪”的“鑪”现在规范作“炉”。于省吾《双剑殷契骈枝续编》认为：“为鑪之象形初文，上象器身，下象款足。”其形体与差别如此之巨，或本为两字，亦未可知。

（本文刊于《咬文嚼字》年第3期《微型讲坛》栏目。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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